面對歲月,我是如此的措手不及。那些失去,我從來不敢直視。但我知道,在記憶的深處。
一年又一年,我在時光裏迷失,我開始找不到方向。那些日子裏,天花板在我的眼裏發著呆,屋外的一切似乎都在嘲笑我的無能。有時,我甚至能像個孩子一樣,安靜的看著螞蟻忙碌的樣子。我不知道在季節的雨裏,我可以與誰同行?
帶著幾絲不安,帶著幾絲惆悵,我在陽光下靠近所有的美好。每個人的面龐,都是故事最初的模樣。我試著用笑樓宇按揭容來打破所有冰冷,雖然有些勉強,但終於迎來了陌生的笑臉。即使人已遠去,但我還是站在原地,細細咀嚼,細細品嘗。
她的背影消失在路的盡頭,沒有挽留,更沒有來日守候。我失魂又落魄,仿佛失去了整個世界。我尷尬的笑了笑,向家的方向走去。
家,是每個人最終的歸宿。即使漂泊他鄉,回家終是宿命。不知為什麼,家的樣子在我的心裏有些模糊。大部分的日子裏,我都喜歡一個人獨處,喜歡開著燈,看書,看電影,偶爾趁著夜風涼爽,便站在陽臺上靜靜地注視著黑夜。黑夜總能給我靈感,總能給我一種生的感覺。如果你足夠仔細,你會發現,黑夜的呼吸,是靈魂無法輕便嬰兒推車超越的人生距離。
喜歡黑夜不是與生俱來的,我想大概是陽光太過刺眼的緣故,又或者是塵世的喧囂不適合我的孤高。我總是在黑夜裏尋找,尋找家,尋找遠方,甚至是尋找那個在童年裏走失的自己。黑夜中,我不知道自己能回到哪里,但強烈歸宿感迫使我一次次夢回故鄉?
故鄉,我在天空下孤獨的站立,等待著沉睡記憶的蘇醒。我被無數個靦腆的自己簇擁著,向家走去。我的腳步有些沉重,它們似乎和我一樣慌亂。我壓制著最深情的思念,沿著母親的腳印蹣跚而行。遠遠的,在一片竹林的深處遙望,我似乎看見了父親那張嚴肅的臉龐。
我懷著忐忑的心,逡巡而不敢進。我開始懷疑自己,我真的需要回家嗎?
我的腦海裏開始浮現出一些畫面,我看見我顫顫巍巍的學著步,母親在旁小心翼翼的看護著,父親則滿臉脫毛優惠關切的鼓勵著。終於,我開始了跟在哥哥身後的日子。那時的我,眼裏看不見黑夜,看不見噴薄而發的朝陽。我只知道扭著小屁股,向人生的每個方向奔跑。
我知道,我不夠勇敢,我是個生活的懦夫,我甚至不敢正面外婆家的那扇窗。在那扇窗的陪伴下,我度過了一個又一個黑夜。有時皎潔的月光會光顧我的房間,站在床前,洗滌我污濁的雙眼。有時烏鴉的叫聲會穿過牆瓦,在小窗前徘徊。只有我知道,那是黑夜的等待,等待我穿過深情歲月,執著於心。
經過黑夜洗禮的黎明,總是伴隨著外婆叫我起床的大嗓門。我躺在床上,懶洋洋的應付著,翻轉身子,繼續呼呼睡了起來。不到一會兒,外婆又叫了起來:二娃,二娃……我騰地一下翻身起床,用惺忪的睡眼看了看這個世界。明亮的日光,還有那鏽跡斑斑的小窗,似乎都在責怪著我的迷茫。
前年,當我再次光臨外婆家時,外公外婆搬走了,一座承載著我十來年記憶的屋舍,被雜草團團圍住。我知道,我不會允許屋舍這樣的淪陷,因為,那個在歲月裏走失的我,還在屋內安然熟睡。我想,是時候解救自己的時候了?
我手握鐮刀,在一堆東倒西歪的雜草中橫衝直撞,所到之處,寸草不留。片刻之後,我高傲的挺起胸膛,以勝利者的姿態,冷漠一切生命。可是我忘了,在泥土的深處,我的記憶在生長,來年,它們會和我一樣瘋狂。
天色漸暗,遠方的樹影搖曳身姿,我癡癡的注視,仿佛是看見了所有的自己。我看見自己在枝丫間玩耍,我看見自己躺在樹葉上睡覺,我看見自己與落葉一起飛舞。我笨想走上前去,一一擁抱,可我不願再打擾。我閉上眼,還他們永遠的自由。因為,我還是我。
借著夜色昏暗,我跌跌撞撞的逃離所有的熟悉。我躲過了曾經的自己,我躲過了夕陽下最後的那抹餘暉,可我卻沒有躲過歲月的挽留。我站在寂靜的荒野間,日月的光輝灑下,我沐浴在萬物的深情中,執著於歲月,執著於心。